砸钱防洪却难挡水患，千亿投入为何仍陷危机？

【编者按】菲律宾洪灾背后，竟是一场万亿比索的金钱游戏！国家砸下近2万亿防洪资金，百姓却年年在洪水中挣扎。巨额拨款流向哪里？为何最需要保护的地区反而被遗忘？这篇调查报道撕开防洪工程的黑幕，揭露资金如何被少数人蚕食，政治如何凌驾于科学之上。看完你会发现，比洪水更可怕的，是人心。

（系列报道第一篇，共三篇）

菲律宾马尼拉——在菲律宾，洪水和下雨一样平常。它们随着季风而来，几分钟内就能淹没城市街道，吞没整个社区。对许多人来说，问题不是会不会洪水，而是什么时候洪水会来。

而每次，随着水位上涨，同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也会浮现：为什么，尽管拨了数十亿资金保护社区，这个国家仍然毫无防御能力？

在布拉干和邦板牙等地，洪水来得如此频繁，以至于人们把它们当作季节。“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位居民看到又一个被淹的社区时耸耸肩说。

不寻常的是——而且每年都让人们更加愤怒的是——尽管资金如洪水般涌入，水位却不断上涨。

这种愤怒在7月爆发，当时几份报告揭露2025年国家预算中悄悄增加了1420亿比索——据称是由参议院议长弗朗西斯·“奇兹”·埃斯库德罗领导的两院会议期间加入的。这一曝光揭开了更大问题的第一层：防洪如何成为该国最富裕但最黑暗的支出项目之一。

几天后，总统费迪南德·“邦邦”·马科斯 Jr. 在第四次国情咨文（SONA）中严厉斥责：

“你们应该感到羞耻，”他对从防洪项目中牟利的官员表示愤怒。

不久后，马拉卡南宫发布了自查的初步结果。报告证实了许多人的怀疑：该国在2022年7月至2025年5月期间花了惊人的5456.4亿比索用于9855个防洪项目——然而洪水频发的社区仍然和以往一样脆弱。

纸上投入巨资，实地寥寥无几

这些数字看起来像是一个悖论。在纸上，完成的项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但在实地，从中吕宋到棉兰老岛的居民仍然发现自己涉过齐腰深的洪水，拖着孩子穿过泥水，或在门口堆沙袋以阻挡水流。

根据马拉卡南宫的调查，超过6021个项目价值超过3500亿比索，甚至没有具体说明建造的结构类型。

前公共工程部长罗赫略·“巴贝斯”·辛松直言不讳：

“防洪方面，我只花了1820亿。看看2025年预算中的追加部分。一年的总额是3500亿。仅仅一年。我说的是六年花了1820亿。这3500亿到底去哪了？”

“花在了疏浚上。因为谁监督那里的泥土运输量，不管是垃圾还是泥土……这持续不断，疏浚中发生了巨额贪污。所以我建议暂停所有疏浚项目。”

疏浚——从河床挖掘淤泥——长期以来一直是腐败的磁石。承包商可以声称移除了数吨土壤，但当雨水回来时，往往几乎看不到任何工作的痕迹。

前审计委员会（COA）委员海迪·门多萨呼应了这一担忧：

“大多数时候，那些想牟利的人会在下雨时安排疏浚，因为几乎无法检查结果，”门多萨告诉询问者报。

资金潮涌

如果结果模糊，资金流向却很清楚。

防洪管理计划从729亿比索（2017年）上升到2480.8亿比索（2025年）——在不到十年内增加了两倍多。累计来看，2011年至2025年的防洪拨款达到1.90788万亿比索。

在本届政府下，年度拨款急剧上升：1289.6亿比索（2022年）、1829.9亿比索（2023年）、2445.7亿比索（2024年）和2480.8亿比索（2025年）。

正如参议员潘菲洛·拉克森指出的：

“那为什么当我们被最近的台风袭击时，整个菲律宾还在洪水之中？”

当风险地图与预算地图不匹配

问题不仅仅是 overspending——更是 spending misaligned。

国家适应计划（2023–2050）确定了该国最洪水频发的省份：新怡诗夏、马京达瑙、北哥打巴托和东民都洛。

但马拉卡南宫的自查显示了不同的情况。从2022年7月到2025年5月，防洪项目数量最多的省份是布拉干（668）、宿务（414）、伊莎贝拉（341）和班诗兰（313）。值得注意的是，新怡诗夏——被标记为高风险——甚至没有进入前十。东民都洛也不在名单上。

在区域层面，中吕宋（第三区）获得了980.1亿比索——全国最高。但其中大部分集中在布拉干。与此同时，棉兰老岛的马京达瑙和北哥打巴托尽管常年洪水，获得的资金却少得多。

当两院追加资金被曝光时，差距扩大了。仅在布拉干，2025年预算中就增加了120.8亿比索——包括近30亿比索用于防洪。

对居民来说，这看起来是政治而不是科学在引导资金。

当合同向上流——而不是向外流

另一个显著模式：少数承包商主导了这一领域。

在马拉卡南宫统计的5456.4亿比索项目中，仅15家承包商就获得了约1000亿比索——接近整个防洪预算的五分之一。

前部长辛松详细描述了两院会议后公共工程和公路部（DPWH）预算如何膨胀：

“从8900亿比索，上升到1.1万亿比索。所有这些就是我们所说的国会追加。没有计划。各搞各的。那么这些钱会去哪？”

“其中很大一部分不会用于项目，”他补充说，并引用碧瑶市市长本杰明·马加隆的发现，即只有约30%的拨款预算最终用于实际工程。

辛松警告说，承包商的利润和虚报成本吞噬了大部分资金。

门多萨还指出了另一个问题：分层。将一条道路或一个结构拆分成多个“包”使审计和监督更加困难。

数十亿给大马尼拉，残羹剩饭给其他地区

当查看建造的项目类型时，不公平更加明显。

在全国完成的170个泵站中，157个位于大马尼拉——耗资116.7亿比索。

该国其他地区——包括大多数顶级洪水频发省份——只有13个。

对于新怡诗夏、马京达瑙和北哥打巴托等社区，忽视是明显的。尽管反复洪水，它们仍然处于防洪梯队的底部。

这些数字背后是长期被忽视的声音。

在布拉干的哈贡诺伊，当居民被告知一个价值7700万比索的防洪项目据称在他们的城镇完成时，他们震惊了：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一位三轮车司机说。“如果有，为什么还是这样？”

在卡伦皮特，居民说他们对政府的承诺失去了信心：

“他们承诺了我们很多次。但我们还是一样被洪水淹。”

在网上，沮丧变成了苦涩的幽默。当一个承包商的家庭——在马科斯的调查中名列前十受益者——炫耀车库里挤满豪华汽车时，评论者猛击：

“建筑和疏浚项目的油水，”一个人说。另一个打趣道：“从洪水到富裕。”

调查结果揭示的问题

当与风险地图、项目清单和预算数据交叉核对时，防洪系统显示自己 less of a shield and more of a sieve。

支出巨大，但最脆弱的省份仍然资金不足。项目被夸大和重复。资金集中在政治战略地区。合同流向一个小圈子。监督薄弱，数千个项目缺乏基本规格。

这不仅仅是低效——这是制度化的失败。一个科学让位于政治的系统，一个本该保护社区的数十亿资金却在权力和利润的封闭循环中流动的系统。

前审计官员表示，这种不透明正是允许“幽灵项目”——纸上存在但实地没有的防御—— proliferate 的原因。

政府仓促寻找答案

在同一次国情咨文中，马科斯命令公开列出所有近期的防洪项目，进行区域审查和绩效审计——并承诺提起刑事诉讼。

辛松则呼吁明确的第一步：

“暂停所有疏浚项目”并评估它们是否是一个连贯的流域解决方案的一部分——然后再让资金流动。

但对于为下一场风暴做准备的居民来说，改革仍然感觉遥远。

“每次台风，还是一样，”来自邦板牙的农民马里奥说。“如果有项目，我们肯定感觉不到。”

真正的洪水

菲律宾以防洪的名义花费了近两万亿比索。但正如每个台风季节提醒我们的，真正的洪水是浪费的金钱、错位的优先事项和加深的不信任。

如果这是本该保护人民的系统，为什么最脆弱的人仍然被留下沉没？

这个问题为本INQFocus系列的第二部分奠定了基础——我们将揭示为什么防洪中的系统性腐败蓬勃发展，谁掏走了钱，以及是什么使这种对公共资金的大规模盗窃成为可能。/t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