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看电视，居然看到《三钟经》还在播！天呐，这节目居然没停播？！
我从小就是个班上的活宝。就连上幼儿园时，我妈也常听老师说：“他根本坐不住，但总逗得全班哈哈大笑——他就爱这种关注。”确实如此：我记得曾光着膀子踩滑板车，头戴一顶粉色牛仔帽。我和弟弟对喜剧痴迷到疯，看了大量根本不该小孩看的节目——里克·梅奥尔、罗温·艾金森，全是成人喜剧——俩人经常笑到滚作一团。我就是个拼命博眼球的戏精。中学时老师警告：“托尼再说一句话，就罚你出去抄一百行！”我立刻接茬：“一百头狮子？咋回事？咱们这是古罗马斗兽场？”全场爆笑。没办法，我这张嘴根本刹不住车。
我们在马里诺长大。父母在我16岁时分居，之后我常往返于马里诺和邓莱里。那时离婚还没合法。他们分居四年后才终于走完离婚程序。
我常想起那些或许本不想分开的母亲，她们在公投中投了反对票。有些人为了维持婚姻投反对票——这念头让我感到一种诡异的悲伤。当时我身边没有其他离异家庭的孩子，但认识太多父母婚姻不幸的人。那是个怪异的年代。幸好还有开心乐园餐的玩具。
我父母有两点让我终生感激：一是永远明确表达爱与骄傲，二是允许我无聊。感谢他们让我闲着捣鼓电脑、做早期视频。更重要的是，他们给了我安全感。他们为我任何小事骄傲——我妈至今留着成绩单上那句“托尼若能专注必成天才”，她还总说“记得吗他们夸你是天才”，而我只能吐槽：“您漏了最关键的前提啊。”
成年后确诊注意力缺陷多动症（ADHD）时，我常幻想如果早点发现会怎样：能选上心仪的大学课程吗？能坚持那些让我快乐的爱好吗？
我的新秀《哭得怪异》聊的是今年重启心理治疗的感悟：我发现最崩溃的哭泣并非发生在人生谷底，而是意识到自己并非想象中那个人时。治疗让你看清自我认知就像刻在黑胶唱片上的深纹，而当现实证明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这种冲击有时真的难以承受。
我和弟弟大概是最后一代没互联网的童年。青春期只有Napster、MTV、摇滚乐和美国派电影。那时候觉得当美国人酷毙了，反而看不清在爱尔兰当青少年意味着什么。我对爱尔兰缺乏认同感，总觉得自己是个胖乎乎的边缘人，于是拼命挖掘“局外人”身份，甚至抵触包括祖国在内的一切现状。
经济衰退前，我几乎背弃了爱尔兰。20到30岁在伦敦住了十年，连讲脱口秀时调侃爱尔兰身份都显得心虚——总觉得不够真切。一直试图搞明白自己究竟属于哪里。
快到30岁时，我感觉浪费了太多时间。拼命想靠脱口秀出头，结果却是十年混沌：被临时工作解雇、一事无成、穷得叮当响。直到放弃脱口秀改做网络视频，反而火了。后来居然有人主动请我说脱口秀，我心想：“绝了！早该这样！”回流爱尔兰后，一切才逐渐稳定。
现在回想，就连在伦敦瞎混的十年——喝酒丢工作——也和朋友们笑到癫狂，那些经历都成了养分。随口说的段子后来都成了脱口秀素材，人生处处是修行。
回国会有文化冲击吗？有次和妻子看电视看到《天使经》节目，我惊呼“天呐这节目还在播！”最让人憋屈的是这里的变化速度。但爱尔兰人在公投中展现的进步与共情力让我看到希望，真希望多些这样的投票机会。不过这里的喜剧圈充满有趣的人和创作，当我意识到这点，曾经“非要上电视”的执念反而淡了——在爱尔兰或许更能踏实搞艺术，这话绝无贬义。
爱尔兰喜剧人特别在哪儿？我们有种自信的草根精神：做自己就行。在英国见过排王位继承序列第38位的人，但我们这儿谁祖上不是穷过来的？谁摆架子立刻被怼翻。啥事都不能太较真——这简直是喜剧的完美土壤。而且大家对爱尔兰的新生劲儿充满纯粹热情。
本文源自与娜丁·奥雷根的对话，系知名人士与爱尔兰关系系列访谈之一。《哭得怪异》将于9月12日至15日在都柏林斯莫克巷剧院边缘艺术节上演。fringefe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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