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移民人口数十年来首次出现下降

一项新研究发现，几十年来首次出现移民离开美国多于抵达的现象，这是特朗普总统强硬移民政策正导致人们通过驱逐或自愿选择离开的早期迹象。

无党派机构皮尤研究中心周四发布的新人口普查数据分析显示，1月至6月期间，美国外国出生人口（包括合法与非法居民）减少近150万。6月全美移民人口为5190万，较六个月前的5330万有所下降。

特朗普政府官员对净流出表示赞许，声称政府服务压力已减轻，就业市场出现反弹。部分移民限制政策支持者表示当前措施仍不够严格。

但专家预测若此趋势持续，美国将面临迫在眉睫的经济与人口结构负面影响。移民是多个行业的关键劳动力，随着更多婴儿潮一代退休，美国对其依赖度正持续增加。

特朗普在竞选时承诺大规模驱逐出境，上任后推行了全面减少移民的措施。其政府限制南部边境寻求庇护通道，收紧学生与技术工作者签证要求，并部署数千名联邦探员拘留和驱逐无合法身份的移民。该打压政策导致移民主动离境，并阻碍他人前来。

46岁的莉莲·迪维纳·莱特选择通过政府新设的自愿离境计划返回巴西。这位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的保洁员表示，当她看到移民"像重罪犯一样被追捕"时开始恐慌。

"我真的很害怕，"逾期停留六个月旅游签证而失去合法身份的莱特表示，"我心想这辈子从没做过坏事，却可能突然被监禁。"

尽管研究结果显示移民减少，但主张减少移民的"合理公共政策研究所"执行主任凯文·林恩指出，合法入境的外国工作者仍在持续涌入美国并影响美国人。

"势头毫无减弱，"他表示，"无论持绿卡还是工作签证合法入境者，正在影响各个阶层的美国工人，包括低技能和高技能群体。"

净移民量（抵达与离开移民数量之差）已转为负值，皮尤首席人口统计学家杰弗里·帕塞尔称此为2025年迄今的"人口统计确定性"。其团队分析未单独计算非法身份移民的离境数量（这类人群可能占离境者最大比例），因为加强执法可能降低了移民参与人口普查调查的意愿（该调查用于估算移民数量）。

他们可能被低估（这意味着下降并不严重），或其低参与度可能掩盖更显著的下降。

美国曾在1930年代大萧条时期出现净移民负增长，当时40万至100万墨西哥人及墨西哥裔美国人离开，许多人是迫于强制遣返计划。

7月，保守派倾向的美国企业研究所预测2025年净移民将持平甚至下降，并预计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将持续排挤低技能和高技能外国工作者，至少持续至2026年。

"移民快速减少将造成经济损害，"布鲁金斯学会经济学家、报告作者之一塔拉·沃森表示。

她指出政治反弹和法律挑战可能促使特朗普政府放宽打压，从而缓解影响。但共和党控制的国会近期通过的立法大幅增加移民执法资金，表明限制性措施可能贯穿特朗普任期。

若如此，"我们可能陷入持续下降的螺旋，"沃森表示，这可能削弱美国对全球人才的竞争力。

"如果情况真的恶化，我们将不再是人们从事科技工作的首选地，这可能产生代际影响，"她说。

除针对无合法身份移民外，政府还推行了削弱合法移民的措施。

暂停为难民提供绿卡和公民身份途径的难民计划；加强对签证申请人的审查，专家预计这将减少外国工作者和学生数量。

特朗普政府终止了多项拜登时期的计划，这些计划允许来自动荡国家民众暂时在美生活工作。数千移民将在未来几个月失去受保护身份。

在乔·拜登总统任期后期实施的庇护限制已使南部边境移民开始减少，自特朗普重返白宫后进一步下降。

就业机会长期是移民主要吸引力，经济衰退期间移民通常放缓。大衰退期间，未经授权的墨西哥人离开美国多于抵达。

但当前下降是在严格政策推动下发生的，而此时美国需要移民来抵消出生率下降和人口老龄化。

"65岁以上非劳动力人口越来越多，"南加州大学人口学教授道威尔·迈尔斯表示，"新生儿要20年后才能发挥作用，但年轻移民能立即帮助我们。"

"若用大锤削减移民流打击劳动力，"他说，"我们都将在日常生活中看到后果。"

他表示餐厅、农场和辅助生活设施已面临劳动力短缺问题，且可能加剧。这些岗位多由无证移民担任，据皮尤数据其人口2023年达1400万，占美国总人口4%，约占外国出生人口四分之一。

2023年加州无证居民最多（230万），德克萨斯州紧随其后（210万）。佛罗里达州增幅最大，增加70万达160万。

皮尤初步分析显示，无证人口在2024年中前持续快速增长，2025年政策变化后开始收缩。

2023年1400万无证移民中约半数在美超十年，460万美国出生儿童的父母无合法身份。

皮尤估算基于人口普查局数据（包括美国社区调查和当前人口调查）分析。

移民与海关执法局拘留移民数量达创纪录的6万人，随着计划设施开放该数字预计飙升。被拘移民常同意快速遣返，而非在等待能否留美的法庭裁决时滞留羁押。

本文原载于《纽约时报》。